山色枕烟波

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明暗·[二十三]玲珑棋局中

秋水一大早就出门去了,这次秋华没有跟上去。

昨晚两人因百乐门发生的事情起了争执,谁也不肯服软。

秋水走后,秋华立马联系了叶昭。

但她现在已经往叶昭的公寓打了三个电话,均无人接听。

她强压下内心的不安,又打给了叶昭在政府办公厅的办公室。

这次电话很快便被接起。

“您好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?”

“我找叶昭长官。”

“不好意思,叶长官今天没来上班。”

秋华眉头紧锁,“方便告知我为何吗?”

“将军府今天一早便了派人来,说是李将军有要事需叶长官相助,替他请几天假,您要找他的话只能去问李将军了。”

“好,我知道了,多谢。”

秋华挂断电话,深吸几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她联系不上叶昭,叶昭也从未告诉过她自己将替李元昊办事,所以她定是被李元昊抓起来了。

但她根本不知道叶昭被抓去哪里了,连施救都无从下手。

可为什么昨晚仙霓裳和秋水看起来都如此平静?她们一定知道些什么。

而叶昭又让她跟紧秋水,难道秋水有什么问题吗?

秋华想着,觉得自己快崩溃了。

为今之计,只有先等秋水和仙霓裳回来,再逼迫她们说出实情了。

 

 

柳惜音睡得极浅,哈尔墩醒时,她便也醒了。

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得意而不知餍足的目光在细细打量着她。

忽地,一片阴影笼罩在了她的眼前。

是哈尔墩撑起了身子,正欲俯身亲吻她。

柳惜音嘤咛一声,纤长的睫毛如蝶展翅般轻颤了两下,缓缓睁开了尚显朦胧的眼。

她微微侧脸,哈尔墩只亲到了她的下颚。

“少将……”她推开他,软软地开口道,“起来吧,仙儿昨夜很累了。”

哈尔墩笑着退开,瞥见她锁骨下方的红痕,心中一片畅快,“仙儿昨夜真叫人欲罢不能。”

柳惜音也随着他笑起来,“少将,如今仙儿是你的人了,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啊。”

“那是自然。”哈尔墩拉起她的一只手,诚恳道,“你一会儿便同我回将军府见见父亲,把我俩的婚事定下来。”

“好啊。”柳惜音看似高兴地回握住他的手,顿了顿,又有些低落地道,“只是现下不太平,不能着急着准备婚礼,否则让将军以为你沉迷声色,造成你们父子之间隔阂的话就不好了。”

哈尔墩见她眼中有泪光闪动,急急地道:“仙儿放心,父亲一定会同意我们的事的。这样的话,柳永也不会再纠缠于你。”

柳惜音复又展颜道:“如此,甚好。”

“时间也不早了,仙儿一定饿了吧?我们起床去吃早餐吧。”

“仙儿听少将的。”

“我们都算是夫妻了,还叫的这么生分?叫我哈尔墩吧。”哈尔墩说着,掀开了身上的被子。

柳惜音连忙移开视线,轻声应了。

哈尔墩满意地笑了笑,下床去了房间里的浴室。

柳惜音趁着这时候迅速地换好了衣服,坐在床边等着他出来。

无意间,她发现他掀开的被子下,床单上竟有着点点落红。

羽竹……?

柳惜音愣了愣,听着浴室里的水声,心底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。

 

 

“哟,叶长官,嘴皮怎么这么干?他们没给你喝水啊?”那天带头拷问叶昭的人拍着她的脸,语气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,又转头呵斥旁边的人道,“你们是干什么吃的?敢怠慢叶长官?”

在旁的人连忙递上了一瓶水。

那人接过水,拧开盖子,将瓶口送到叶昭嘴边,笑着问道:“叶长官,喝点儿?”

浓厚的铁锈味儿猛地灌进叶昭的鼻腔,惹得她微微皱起眉。

“嗨,我都忘了,你手被绑着呢!”那人退开,神情变得轻蔑,“那我就只好委屈我自己,喂你喝了。”

叶昭只冷眼看他。

那人紧紧掐住叶昭的嘴,将水强行灌进她嘴里。

看着她被呛到,咳嗽不止,那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

“叶长官,你怎么不好好喝水啊?”他说着,把水泼到叶昭的几处伤口上,“不喝的话,就只好倒掉了。”

那水融了盐,又装在生锈的老水瓶里,本就未得处理的伤口又被刺激得流血,染红了大片的衣服。

伤口是几鞭子叠加打出来的,很深,高浓度的盐水和铁锈带来的是钻心的疼痛。

叶昭终是忍不住痛呼出声。

“叶长官,不好意思啊,弄疼你了。”那人笑得阴恻恻的,“不过你也是,走在街上非得管什么闲事?”

叶昭这才抬起头,仔细看了他一眼。

她反应过来,他原来是那天下班回家时,她碰巧在街巷里教训的那个强迫一名女子,欲行不轨的流氓。

叶昭嗤笑一声,“这李元昊和张益带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兵……”

那人气急败坏,一把攥住她的衣领,另一只手捏成拳头,径直往她带着嘲讽的笑脸上招呼。

这一拳的力道很大,叶昭被他打得偏过头去。

她吐出一口血沫,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两个字:“兵痞。”

在一片死寂的审讯室里,清晰可闻。

那人怒不可遏,一脚踹上了她的腹部。

叶昭疼得脸色发白,冷汗直冒,嘴角却仍挂着讥讽的笑。

那人见状,抽过一旁在盐水里浸着的皮鞭,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招呼。

叶昭重重地喘着气,似是撑不住,就快要昏厥过去。

“老大,您消消气。”有个人上前拦住了正欲再对叶昭拳脚相向的人,换来一个瞪视,忙接着道,“胡副官昨天走之前不是交代过,暂时不要下狠手吗?”

“万一哪天他活着出去了,您不怕他找您麻烦?”

那人看着叶昭有气无力的样子,冷哼一声,丢下鞭子,甩开了被拉着的手,转身走了出去。

要不是张益交代过,不能让叶昭死在审讯室里,他一定把他往死里折磨,哪还能让他活着出去?

说到底,这叶昭也已经失去了李元昊的信任,还能再掀起多大的风浪不成?

 

 

“仙儿,仙儿?”哈尔墩拍了拍柳惜音的肩头,“我们走吧?”

柳惜音回过神来,点了点头,正欲拿起刚才换下来的睡袍,却被哈尔墩按住了手。

看见她询问的眼神,哈尔墩笑着说,“不用拿了,这套脏了,我待会儿再带你去多买几套。”

柳惜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发现腰间有一处血痕,在白色的睡袍上很是显眼。

哈尔墩揽住她的肩,带着她往门边走去。

柳惜音笑了,心底因羽竹而起的一丝阴霾散了个干净。

那血迹,应是她割破了自己的手指,滴到床单上去的。而她昨晚又抱了自己一会儿,这才染到了睡袍上。

这姑娘,心思还算缜密,是个可塑之才。

 

 

“今儿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?”柳永放下手头的书,轻轻抿了一口茶。

“家里呆不下去了,我来你这儿避难!”秋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,端起茶杯一饮而尽,示意魏溪再给她倒一杯。

柳永的嘴角抽搐了两下,“这茶金贵着呢,须得慢慢品。”

秋水闻言,再次一饮而尽,重重地搁下茶杯。

柳永无奈地看着她,“秋大小姐,究竟是谁惹着你了?”

“还不是秋华,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,非缠着我,我去哪她都跟着。昨晚还因为百乐门的事跟我吵吵个不停,打听叶昭的下落。”秋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
柳永沉吟片刻,开口道:“你有没有想过,她有什么特殊的身份?”

“还有,她和叶昭的关系?”

“霓裳和我讨论过这事儿,只是不能确定她们到底是哪方的人。”秋水又干了一杯茶,“所以我才这么烦躁啊!”

 

 

柳惜音和哈尔墩刚进了将军府,便被管家带到了书房。

“少将,小姐,请进吧,将军在等你们。”

“谢谢管家。”柳惜音礼貌地道过谢,便随着哈尔墩进去了。

伊诺和胡青已在里面,几人装作不认识的样子,彼此见了礼。

“父亲,这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仙霓裳。”

“霓裳见过将军。”柳惜音款款施了一礼。

“都坐吧。”李元昊打量着柳惜音,“你们的事,伊诺都同我讲过了。”

柳惜音保持着礼貌而得体的微笑,毫不畏惧地回应李元昊审视的目光。

李元昊见她举止从容,落落大方,心下多了几分赞赏。

“既然你们两情相悦,就早些把事情定下来,让霓裳姑娘搬进府来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“多谢父亲体谅!”哈尔墩欣喜若狂。

“是,多谢将军。”柳惜音也笑着应了。

“张益,你去安排一下,明天就给他俩办个订婚仪式吧。”

“是,将军。”

“好了,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吧。”李元昊挥挥手,示意众人都出去。

 

 

出了书房,哈尔墩亲热地搭上伊诺的肩,笑着道:“这次多亏了你啊,谢了!”

伊诺笑了笑,“大哥客气了,这都是应该的。”

走在两人后面的柳惜音和胡青相视一笑,都已对现在的境况了然于心。

李元昊这么心急地让两人订婚,说明他和山佐藤纪已经按捺不住了。

就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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