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色枕烟波

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
明暗·[二十四]逐月流照君

此时相望不相闻,愿逐月华流照君。




“仙儿,你先回去收拾东西,晚些我再来接你去吃晚饭。”哈尔墩撑在车窗上,冲柳惜音温和地笑着。

“好,你也快去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吧。”柳惜音微笑着同哈尔墩告了别。

目送他离开后,柳惜音转身进了楼道。

快到公寓门口时,她发现门前坐着个人。

那人的脸埋在曲起的双腿间,看不清面容,只是看身形是名女子。

柳惜音默默掏出了手包里的枪,迅速地挪步到她身旁,用枪顶住了她的太阳穴。

“霓裳小姐,你可算是回来了。”

是秋华的声音。

柳惜音放下枪,秋华便单手撑着地,跳了起来,不偏不倚地迎上她探寻的目光。

“叶昭在哪?”

柳惜音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单刀直入。

但作为一名特务人员,强大专业的心理素养使她仅仅怔愣了短短一瞬,便如常般笑着反问道:“秋小姐何故如此关心她?”

“我只是见不得某些人吃着碗里的,又看着锅里的而已。”

“所以你是专程来骂我的?”

“你要怎样我管不着,我只想知道叶昭在哪,我找他有急事。”

“你就那么肯定我知道她的下落?实话告诉你吧,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柳惜音冷冷地道,“明天我就要和哈尔墩订婚了,不要再跟我提她了。”

秋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,“他那么爱你,把你看得比命还重要,你就这么薄情寡义!”

“那又如何?”柳惜音笑起来,转身欲走。

“仙霓裳!”秋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“他到底在哪儿?!”

柳惜音顺着她的力道回身,一个手刀果断地砍在了她的颈侧。

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,秋华未及反应便晕了过去,柳惜音托住她,让她靠到自己身上,然后腾出一只手开了房门。

将秋华安顿在沙发上后,她微微喘着气,连唤了好几声“秋水”,无人应答。

她叹了口气,只好又把秋华扶到秋水的房间里,把房门反锁了起来。

秋华的行动是不可测的变量,放任她在外面,始终有着风险。

一招落错,满盘皆输。

柳惜音赌不起。

 

 

“时间差不多了,我该回公寓等霓裳的消息了。”秋水起身告辞。

柳永送她到门口,“晚些百乐门见。”

 

 

“你回来了。”

秋水吓了一跳,险些把手中钥匙扔出去。

她望向声音的源处,只见柳惜音端坐在沙发上,背影挺直,一个打包好的箱子静静地躺在茶几上。

“惜音。”秋水笑了,几天来,这是她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。

她疾步走到柳惜音身旁坐下。

“秋水,一切顺利。”柳惜音笑意淡淡,看起来平静极了。

秋水知她心里头不好受,把她揽到怀里,轻轻拍着她的肩。

“惜音,叶昭没事的,大家都会没事的,一切都会好的……”

“会好的……”

她的声音放得很低,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。

“秋水,我把秋华锁在你房里了,这几天你得看着她,不要让她乱跑。”柳惜音握住她的手。

“好,我看着她,你放心。”

柳惜音点点头,话头一转:“秋水,你认为国方的特务会像我们这般重情义吗?”

“可能大多数的人不会,但总是有的。”

“若是她们相识并不久呢?”

叶昭和秋华之前在明面上再无联系,秋华方才却不管不顾地质问起她来,而且看样子,是真心担忧叶昭。

“惜音,你自己已经有答案了,不是吗?”秋水叹了口气,“我们冒不了这个险,即便她们是我们最亲的人。”

柳惜音缓缓闭上了眼。

此身此心,终究是许国在前,许家在后。

 

 

吃过晚饭,哈尔墩载着柳惜音去了百乐门。

两人在台下寻了一处空位坐下,等待着这场表演结束。

“仙儿,还是你唱歌最好听,跳舞也最好看。”哈尔墩将视线从台上收回,笑握住柳惜音的手。

“你若喜欢,我日后再唱给你听,跳给你看。”

“一言为定。”

忽地,厅内响起掌声,是一场表演结束了。

两人起身,向台上走去。

哈尔墩拍了拍话筒,愉悦地道:“在座各位,我与仙霓裳两情相悦,明日便要订婚。”

他搂着柳惜音的腰,满面春风。

柳惜音看着台下众人各异的表情,其中最多的,还是惋惜。

她笑着移过话筒,声音一如往常般清脆悦耳:“如今霓裳已作人妇,不便再登台表演,此前承蒙诸位贵人厚爱了。”

言毕,她向着台下鞠了一躬。

 

 

秋水看着台上依旧耀眼夺目的柳惜音,感慨道:“她一直是人群中的焦点。”

“是啊。”柳永轻摇着折扇。

“你听见了吗?明日。”

“是,明日。”

秋水看向魏溪,恶狠狠地道:“魏溪,你可给我瞄准了开枪。”

“你放心。”

 

 

因柳惜音与百乐门所签合约还未到期,哈尔墩正在与老板娘结算工钱和违约金。

柳惜音则静静地等在一旁。

她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灯红酒绿,喧闹繁乱,鱼龙混杂。

人人都戴着假面,包括她自己。

便亦不必过问真假善恶,忠义自在于心。

 

 

回到将军府已有些晚了,胡青却等在府门口。

“少将,夫人。”胡青恭敬地行了礼。

哈尔墩疑惑道:“你在这儿作甚?”

“卑职领将军之命,来带夫人去客房歇息。”

哈尔墩语气不善地道:“客房?她是我的未婚妻,自然应当歇在我的卧房内。”

胡青赔着笑道:“少将,温香软玉在怀,您怕是很难忍住吧?明日还有大事要办呢,误了时辰就不好了。”

这话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了。

哈尔墩干笑两声,将柳惜音的箱子递给胡青,挥手示意他带她去。

“哈尔墩,好好休息,我们明天见。”

柳惜音施了一礼,便随着胡青走了。

 

 

“今日我随伊诺东奔西走,未抽得空去探望他,但那日我交代过他们不要下狠手。”

“胡副官有心了。”

“你今夜好好休息,养足精神,明日那一场可是重头戏。”

“好戏也须得你我共赏才是。夜深了,胡副官请回吧。”

柳惜音笑着送了客,然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。

月朗风清,草间虫鸣。

 

 

又是一天过去了。

浑身的伤口隐隐作痛。

叶昭望不见皎洁月亮,但她看得见铺满地面的澄澈月光。

像极了那人,在阴暗中,总能带给她希望和光亮。

评论(5)

热度(18)